郊遊 Stray Dogs

走走走走走，我們大手拉小手，走走走走走，一同去郊遊…… 

　　第五十屆金馬獎，《郊遊》獲得最佳導演及最佳男主角兩項大獎。從《青少年哪吒》到《郊遊》，可說是蔡明亮和李康生把自己的歲月搬上大螢幕所贏來的兩座獎項。不是「爆冷」也不是「黑馬」，事實上，這就是他們應得的。

　　《郊遊》的中文片名讓人霧裡看花，但英文片名《Stray dogs》讓人一目了然本片的荒蕪。蔡明亮的電影真的很有趣，同樣的演員班底，同樣的角色名稱，彷彿每一部電影都有所連結，甚至可以串成一個長篇故事；使我至今幾乎無法分別電影裡的小康和真實的李康生，沒有俊俏的外表或挺拔的身高，他憂鬱的眼神和溫吞緩慢的節奏，好像走在路上隨時都可以遇到一個「李康生」。他是這麼特別卻又平凡。

　　打著零工的小康帶著一雙兒女隨他奔走，角色從過去的「兒子」到奕婕喊的「爸爸」，其所擔負責任天差地遠。重複的片段關照舉著廣告牌子的小康──在一個錯誤的來車方向──彷彿全世界只剩鏡頭的關心。接著，唱著一曲滿江紅，如暮鼓晨鐘般，他的怒視和仇淚動魄人心。

　　導演對於場景的選擇和拍攝，也總讓人嘖嘖稱奇「到底是從哪找來的景？」或是「這個景也可以這樣拍？」。另外，飾演小康兒女的李奕䫆和李奕婕，實為他的姪子和姪女，在鏡頭前自然的表演也令人相當驚豔。

　　此外，蔡明亮也善於透過週遭景物悄悄塑造整體情境：流出淚痕的黑屋、漏水的鐵皮屋，房子就像人一樣，一切意有所指。對比於建築保護的溫暖和安全感，在草地、在廢墟的便溺，是鄙視？還是占地為王的標記？不多作解釋的男女關係，只在酒酣耳熱後，對高麗菜的示愛，讓人瞥見小康隱匿情感的一角。　　最後一幕，連我都不耐煩的一幕，一切都在我預料之中的一幕：知道小康會湊上去，也知道湘琪會走，但，小康的表情，我會為了那個表情再進戲院一次。

　　很多人總是對於藝術電影（或者在此就直接說是蔡明亮的電影）避之唯恐不及，說是不知道要表達什麼，出了戲院總是此起彼落的問著「為什麼」。各位，這麼急做什麼呢？

　　別急著問為什麼、別急著說看不懂啊！作為觀眾的我，當然也理解那種「不懂」的心。

　　許多感官需要透過平常點滴的積累，像靈感一般，不是隨手可得的。有天我走在路上，彷彿突然懂了為什麼最後一幕這麼長、這麼長、這麼長，好像根本不變的畫面，時間的長短是主觀的感受，映照在大螢幕上更是如此。

　　每個人所處的當下都和你進不進得了那個情境有很大的關聯。我第一次看《秋決》的時候，哭的稀哩嘩啦，連旁邊的同學都另眼看待。可是當時，我實在太感動了啊！看見一個人浪子回頭、知錯能改，現在想起來根本是不可思議。

　　但這並不代表我不好奇！看著一部部蔡明亮和李康生合作的電影，好想知道究竟是怎麼拍攝完成的：從劇本的樣貌到導演和演員的溝通……

　　透過《郊遊》，我們跟著「一位父親的心，郊，遊。」

　　為什麼我們能忍受動作片的慢動作，卻坐不住現實生活中的慢步調呢？


Director: 蔡明亮 Tsai Ming-Liang (2013)
Country: France | Taiwan